落败的青春阳落s 发表于 2020-12-16 10:27:37

WA|瓦妮莎·别尔马|墨西哥:历史与建筑|墨西哥:传统与进化

墨西哥:历史与建筑Mexico: Its History and Its Architecture
瓦妮莎·别尔马/Vanessa Vielma
黄华青 译/Translated by HUANG Huaqing
论及墨西哥今世建筑的发展,无疑是在讨论一个分歧的历史片层、社会鸿沟的熔炉,这个熔炉与直至今天我们所在的21世纪初的墨西哥社会、历史及文化的各个层面及表征依然密切交织。这是一个新的挑战不竭涌现的时刻,最主要的挑战即是如何界说新一代墨西哥人的身份;这是一个变迁的时刻,它与广泛的全球事件相关,同时又与我们的社会风俗及生活方式紧密相关、融为一体。


特奥蒂瓦坎
一开始有需要澄清,墨西哥的历史渊源即是各种各样的文化、民族及身份认同的联合体——远远不限于16世纪初阿兹特克人与西班牙人交战后的历史。在这一历史性相遇之前,在墨西哥与今日美国相邻的地带——即所谓的中美洲——居住着跨越100种分歧的文化,每一种都有其怪异的建筑、艺术、社会、科学、军事和政治表达。例如玛雅人(公元前1500年至300年),拥有特色独具的建筑形式,如纪念性的高台、金字塔、神庙和石柱;又如阿兹特克人(8世纪),他们的神庙具有宏大的纪念性,展现出对几何、对称及秩序感的高水平掌控,以此表达对神明的敬意。另外还有很多。同一时期,欧洲的伊比利亚半岛上,多种天主教、犹太教和穆斯林民族,以及西欧和中欧的若干帝国之间,正经历着社会、经济、文化和权力的重构。这是该地区历经近8个世纪的阿拉伯统治而达到颠峰的时代;在此之前,各个民族的交锋已在伊比利亚半岛上创作发明了杰出的文化、艺术及建筑遗产。
所有这些文化与现实,都在今天所谓的“美洲大发现”(1492)找到了汇合点;紧接着就是西班牙人的“大征服”(1519),然后又经历了“总督辖区”的发展与整合阶段,最终在延续10年的“自力战争”中达到颠峰。整个过程大约延续了3个世纪,从1492-1519年到1810-1821年。在这一系列事件之前,该地区只目睹了一些民族和文化之间的相互统治及共存关系。而在这段整合期之后,我们方可称之为墨西哥。



特奥蒂瓦坎
与那些土著文明几乎遭遇灭绝的殖民进程(如北美洲的印第安人)有所分歧,墨西哥是一个种族混合的怪异案例,原因包含复杂的政治和军事联盟、宗教信仰,还包含各个文明与其自身的城市、基础设施、天然财富、贸易、科技的相遇,以及它与自然的亲密关系。这些联盟给各方都带来了好处,有的是为了获取财富,有的则是为了获取力量以对抗共同的仇敌——阿兹特克帝国,后者那时统治着周边的若干个民族。在这些民族看来,新到来的欧洲人是一个消灭这个共同仇敌的机会,这最终也让他们甘愿臣服于西班牙人的统治之下。
在方济各会的僧侣们试图在新大陆推广天主教信仰的过程中,他们发现最好的布道方式就是将上帝的信仰、天主教的仪式及图像与土著民族的自然信仰结合起来,这也致使了两种信仰体系的融合,至今依然具有生命力。
尽管大部分土著信仰体系中的神庙和相关构筑物都被裁撤——其建筑材料被用于建造新的天主教堂和西班牙帝国统领下的政府建筑,但大部分基础设施和技术进步皆获得了利用。如今它们依然是墨西哥城中心的基础所在——包含连接各个次中心的道路网,以及为城市供应饮用水源的查普特佩克输水渠。
在西班牙人征服的每一块新领地和文化中,这一过程不竭地重复——在施以新的权力结构的同时,也利用并整合处所的知识、资源和习俗。
这样的转变过程是布满冲突的,但也正是在这个阶段,“传统”降生了——包含饮食、色彩、建筑、艺术、医学、音乐,还有很多我们今天认为是墨西哥“传统”的文化及社会表征。
墨西哥的建筑风格来自西班牙,固然也杂糅着显著的阿拉伯影响,并与本地人的材料、要素及风格相融合。这创生出一种独有的建筑表达,功能则适应于统治阶级的需求,如天主教会和总督政府。因此,第一批神庙及大型天主教堂的建造,塑造了新西班牙的巴洛克风格——繁缛的装饰是这一时期建筑风格的标记,来源于本地特殊的石材尺寸以及土著人如画的装饰母题,同时基于欧洲建筑的范式和教士的现场指挥。



瓜达卢佩大教堂(殖民时期)
墨西哥的城镇发展不竭加速,很洪流平上依靠着自然资源和金银矿的开发和攫取,固然还得益于这里极为有利的地缘位置,便于与美洲大陆其他地区及环太平洋地区建立移民和贸易路线。由此,这块新领地对于其他国家的吸引力不竭增强,它与北边那片重要性不竭提升的英帝国殖民地之间的关系也在逐步紧密。
因此,墨西哥在1821年从西班牙帝国自力之前,业已生产出一种全新的艺术、文化、技术、社会、政治和宗教上的怪异身份。
1821年,刚刚形成并自力的墨西哥尚且处在政治权力的调剂过程之中,前几十年一直深陷内战阴云。这致使了富裕阶层与贫穷阶层、乡村与城市之间的区隔。政府与教会的分离,同时诸如法国、英国和新近建立的美利坚合众国等国家不竭试图影响和统治墨西哥,这带来了不竭迭替的外来影响,另外也在织物、服饰、饮食、武器、艺术等方面塑造了全新的风格——尽管其实不是某种明确界说的风格,但无疑受到了社会经济变迁的强烈影响。
1876年,波费里奥·迪亚斯掌握政权,一直延续至1911年,这一段30余年的时期被称作“波费里奥时代”。这段时期的重要意义在于,迪亚斯决定开放国外投资,由此带来一段工业现代化以及铁路建设的时代;更关键的是,墨西哥开始接纳法国艺术、烹饪、风俗尤其是建筑风格,发生深远的影响。
这段影响墨西哥的法国建筑风格也被称作折衷主义建筑,因为它是多种风格的复兴,包含:欧洲诸美术学院派系、新艺术风格、装饰艺术风格、新古典主义风格、新哥特风格等等。繁复的装饰、倾斜的法式吊顶、石材、宽阔的墙面、高耸的室内、瓷片、大理石、花岗岩、铜制品、彩绘玻璃窗、雕镂菱形石、裸露或隐藏的柱式、垂直或开敞的山形墙、额枋、曲线檐口、阳台、浮雕、三角墙的泛用、宏大的门廊、带有盾牌或徽章的装饰板、柱头、室内家具和古典主义装饰、装饰的天花等等,都是该时期建筑的典型特征。


墨西哥城艺术宫,阿达莫·博亚里
这些建筑的创作发明者包含来自各个国家的建筑师,如法国、比利时、意大利、英国、美国等。该时期的代表人物包含阿达莫·博阿里(墨西哥城艺术宫的设计者)、埃米尔·伯纳德、马克西姆·罗生、希尔维奥·康特里、恩厄斯特·布鲁内尔。另外还有墨西哥本土的建筑师——其中大部分都曾在国外接受教育和训练,如曼努埃尔·奥蒂兹·蒙纳斯特里奥、贝尔纳多·卡尔德隆、伊纳西奥·马奎纳、费德里科·马里斯卡尔。最杰出的建筑师无疑是安东尼奥·里瓦斯·梅尔卡多和埃米利奥·东德。
海外投资、技术、新建筑和艺术风格的到来,帮忙创作发明了城市中的新公司、新工坊,这又一次改变了社会结构,增进了农村到城市的移民活动。也正是在这一时期,艺术风格的表达开始发生转变;在过去几个世纪居统治地位的宗教建筑和艺术,随着政教分离而逐渐失去权力。教会的领地、财富和资产皆被收缴,在城市发展中逐步转变成公共机构和基础设施。新建的市民建筑则为那些从乡村迁徙到城市中寻找工作的新家庭提供居所。
农村生活开始转变成城市生活,手工作坊逐渐繁荣起来,很多商品可以通过更简便、快速和廉价的方式生产——如织物、鞋子、啤酒、甜品、雪茄、糖、纸、玻璃、油、爆炸物、水泥和各种化工产品。这导向了日常生活习惯、饮食、衣物和传统的转变,家庭生活在街区和小型社区中享有愈发重要的地位。
这些转变的发生并不是没有后果。由于移民、政治冲突、土地所有权所致使的城市经济和社会不服等,以及大部分墨西哥农村地区的日益贫困,墨西哥在1910年爆发革命,于1917年终结了“波费里奥时代”。这一历史事件几乎与俄国革命和第一次世界大战同时发生。
墨西哥的社会剧变也引发了一场以社会运动为核心的艺术革命,例如由迭戈·里维拉、大卫·阿尔法洛·西凯罗斯、何塞·克莱门特·奥罗斯科等一群壁画家所领导的艺术运动,胡安·奥戈尔曼等功能主义者提倡的新建筑风格,还有将地区建筑与现代建筑相融合的建筑风格——如广受认可的路易斯·巴拉甘的作品。
在这一轮政治调剂和经济增长之中,诸如墨西哥城、瓜达拉哈拉等城市的扩张与现代化进程造就了艺术创作发明和现代主义建筑的高产期,法国、比利时和英国的影响十分明显,来自这些国家(还包含美国)的工业产品的影响也渗透到1920-1930年代的城市生活之中。
在这个10年,西班牙内战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云正在欧洲上空积聚;1938年墨西哥开采石油之后,引发整个国家的经济大增长,也吸引了很多欧洲艺术家和建筑师移民至此,包含来自包豪斯学派的建筑师——1939年,包豪斯的第二任校长汉斯·梅耶移民墨西哥,带来了全新的建筑思潮。
包豪斯的前卫理念导向功能主义建筑思潮,他们认为建筑必须适应于人及其活动——与过去一直以来的做法恰恰相反——功能和材料本钱比外在的美观更受重视。墨西哥最早的功能主义住宅是由建筑师胡安·奥戈尔曼、壁画家迭戈·里维拉和弗里达·卡洛设计建造的。


工作室住宅,弗里达·卡洛、迭戈·里维拉和胡安·奥戈尔曼
哈利斯科学派是这一系列社会政治运动中一条来自乡村的路径,路易斯·巴拉甘(至今为止墨西哥唯一的普利兹克奖获得者)成功地将空间形式与墨西哥及地中海国家(西班牙、摩洛哥等)的乡土建筑传统进行融合,整合了大规模建造的形式语言、怪异的材质、浓烈的色彩、丰富的光影营造,为国际上的极简主义风格带去了新的视野。哈利斯科学派的杰出代表还有费尔南多·冈萨雷斯·科塔萨尔——他采纳混凝土形式及材料模拟乡土建筑的风格化塑造更为极致。


吉拉迪住宅,路易斯·巴拉甘


圣·克里斯特博马厩与住宅,路易斯·巴拉甘
这一波新的文化交流,不再像500年前那样,来自本地人与欧洲人之间的暴力冲突与统治,而是源于新涌现的文化社群与其他文化社群的相遇,他们发现了富饶的体验土壤,从而在现存建筑基础上进行创作发明、而非毁灭它,由此在艺术、哲学、建筑、片子、摄影、广播和电视等领域发展出全新的表达与合作形式。
技术、汽车、广播、电视、片子、新工业设计、新财产和新材料,代表了在理性主义和国际化运动影响下的新走向。这也塑造了该时期的建筑趋势,即整个墨西哥都希望搭上新经济的快车,尤其是采取新的超等大国输出的文化浪潮。这一次,信仰体系或生活方式不再需要外力强加,整个国家只想要赶紧接纳。
随着新的生活方式的采取,同时获得拉丁美洲石油业繁荣所激发的经济增长的支持,墨西哥和巴西成为该时期世界眼中拉丁美洲的代表。同时,墨西哥城在几年内经历了极高速的人口增长,而建筑业的速度其实不克不及与之匹配。尽管私人的建造活动延续进行,但也很有需要开启系列化的整体开发。个人化的建筑表达变得愈发罕见,或者说是集中在一些为特定社会团体工作的建筑师身上。
现代主义,包含其理性主义原则以及国际风格的前卫思潮,随着一批建筑师传入墨西哥——这批建筑师包含特奥多罗·冈萨雷斯·德·莱昂、奥古斯丁·赫尔南德兹·纳瓦罗、阿布拉罕·萨布鲁多夫斯基·克拉维斯基、胡安·索尔多·马达雷诺、马里奥·帕尼等等。其中,马里奥·帕尼可视为这一建筑发展进程的重要参照,他最受认可的作品是一系列住宅公寓,代表作包含阿莱曼总统城市中心、诺阿尔科·特拉特洛尔科城市综合体。
大标准建筑也在墨西哥的第一座摩天楼中获得表达——拉丁美洲大厦,由建筑师奥古斯都·H·阿瓦雷兹设计,高183m、45层,它也成为墨西哥城最具标记性的建筑之一,凝聚着来自美国的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即为了地块价值最大化而竭力征服天空。这栋摩天楼从其建成的1956年起,一直独霸着墨西哥城的制高点,直至1972年被世界贸易中心大厦超出——后者由吉约姆·罗塞尔·德·拉·拉玛、华金·阿瓦雷兹·奥多内兹、拉蒙·米凯拉贾雷吉设计,也是那时美国之外的世界最高楼,固然也是拉丁美洲的最高楼。
1990年代,随着墨西哥、美国、加拿大之间签署《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墨西哥通讯网络的改良、因特网等技术的大规模商用,墨西哥与世界之间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可以接触到更多的教育、知识、投资、市场和工作机会。同时,里卡多·列戈瑞达也以其在实验室、工厂、宾馆、博物馆中所运用的地区性后现代风格及宏伟标准,在墨西哥建筑史上奠定了很高的地位。
第一波国际化思潮抵达墨西哥时遭到了无视,因为彼时的墨西哥正处在一段完全专注于内部生产的时代。而随着欧洲的复苏,建筑教育及行业实践达到了极高的品质,城市也在危机和机遇并存之中获得改造,艺术、建筑和设计也进入了新的轨道。
这时,墨西哥的新一代建筑师、艺术家和设计师希望能逃离国内的颓靡。从1990年代中叶至21世纪初,他们纷纷移民欧洲、美国以寻求职业化学位,在“明星建筑师体系”中寻找工作机会,沉浸在一切可能接近新思潮的体验之中。如今,人的“入侵”和新的沃土呈现在了世界的另一端。
这一代墨西哥建筑师经过几十年的训练,逐步发展出对其自身文化和传统的重新定位,同时辅以可观的全球视野和知识储蓄。
这在过去10年的建筑、城市、织物、时尚、片子、烹饪、设计和艺术生产中已见眉目。墨西哥的祖辈父辈们的材料、颜色、质感、味觉、品性、神性、环境、技术和传统都获得复苏和挪用,清晰地体现在这些新作品之中;这些作品不但贴近本土,也并未忽视今世世界的社会、技术和经济语境。
2019年的今世墨西哥建筑师,不再仅作为一名建筑师,而是新墨西哥身份的探索者——这种身份是他们与生俱来、延续生活于其中的,建筑只是其中一种表征形式。他们这样一群人,每天都在扪心自问:“什么是今天的墨西哥?”□
作者简介:建筑师,ArchDaily Mexico本地办公室主管摄影:©Rodrigo Flores
全文刊载于《世界建筑》201912期。转载请注明出处。点击下方“阅读原文”购买2019/12期《世界建筑》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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