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读《艺术谱系,或作为视觉艺术的艺术史》
编者按：
“至上堂书话”，是本刊新开辟的栏目。该栏目由方振宁老师主持，基于他的阅读经验，为我们梳理以往碎片化的知识，从而建立新的知识系统。本期从《艺术谱系，或作为视觉艺术的艺术史》一书开始。
本文摘自《读〈艺术谱系，或作为视觉艺术的艺术史 〉》，原文刊登于《建筑师》杂志2022年4月刊，总第216期P122-124。微信版已略去文中所有注释、图片来源、参考文献等信息，正式版本以原文为准。
方振宁
自力策展人，艺术家中央美术学院设计学院客座教授
“至上堂书话”开篇语
肆虐全球的疫情，让我们每个人的物理空间缩小了很多，人和人之间被迫连结一定的距离，即使有时间和经济实力，也不成能像疫情之前那样去远足，很多计划都被迫取消。面对这一前所未有的窘境，如何过活，成为我需要冷静思考的问题。然而，在这种封闭的空间和时间里，我几乎是用阅读和网课来学习和传播知识与思考，特别是为了至上堂网课的备课，需要超强度的工作和阅读，这是一段前所未有的经历，这与以往的工作方式分歧。现在有了充分和完整的时间，我可以连续地集中阅读和思考，借此机会我梳理了以往碎片化的知识，从而建立新的知识系统。“至上堂书话”就是基于这样的阅读经验而问世的小品。
方振宁
2022年3月5日于横滨至上堂
图书信息书名：《艺术谱系，或作为视觉艺术的艺术史》作者：曼纽尔·丰坦·德尔·朱科（Manuel Fontán Del Junco）、约瑟夫·勒布雷罗·斯塔尔（José Lebrero Stals）、玛丽亚·佐扎亚·阿尔瓦雷斯（María Zozaya Álvarez）等编展览：展览由胡安·马奇基金会（Fundación Juan March）和马拉加毕加索博物馆（Mu搜索引擎优化 Picasso Málaga）联合策划（西班牙）2019年10月11日—2020年1月12日出版日期：2020年3月17日语言：英语精装：450页ISBN：978-8-4707-5661-0尺寸：9.69×1.34×13.23英寸
2019 年由西班牙胡安·马奇基金会出版的大开本精装画册《艺术谱系，或作为视觉艺术的艺术史》（以下简称《艺术谱系》），其实是同名展览的图录，其出版规格和分量堪称策展领域一本学术专著。
这场展览是2019 年10月在西班牙南部的安达卢西亚自治区马拉加市的马拉加毕加索博物馆（The Picasso Malaga Museum）举办，现在看来绝对是一场影响深远的展览。这本图录最引人注目的不只是装帧设计很特别，而是展览的主线。书中是以由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开创人兼第一任馆长阿尔弗雷德·汉密尔顿·巴尔（Alfred Hamilton Barr，Jr.，1902—1981）于1936年策划的具有开创性的“立体主义和抽象艺术”大展时发表的在展览和艺术史上非常著名的现代艺术流变图为主线展开的。
▲小阿尔弗雷德·H.巴尔（Alfred H. BarrJr.）策划的“立体主义与抽象艺术”展展览图录，封面图为巴尔所绘制的“1890—1935年艺术风格演变图”，1936年
而《艺术谱系》展和图录，均为西班牙胡安·马奇基金会策划出版，由该基金会和展览馆馆长兼策展人的曼努埃尔·丰坦·德尔·容科（Manuel Fontán del Junco）组成的策展团队设计和组织，在展览现场放大复制了现代艺术流变图，可称为是重建图表的视觉演习。依照图表上为20世纪前三分之一的艺术提供的跨越近三代人的谱系线索展出了他们的代表作，堪称一次跨世纪的回顾展。直到今天，1936年的策划展还被认为是前卫和现代性的典型，他们的作品被博物馆和收藏家收藏和珍视。由于巴尔本人认为，毕加索是20世纪最具代表性的艺术家，所以毕加索以29幅作品成为立体主义和抽象艺术展中作品数量最多的。
在展览的三个部分之一中，巴尔所绘制的艺术流派流变图从三个维度将它视觉化，并以解释抽象艺术的起源为主轴。这部分汇集了巴勃罗·毕加索、康斯坦丁·布朗库西、保罗·塞尚、罗伯特·德劳内、马克斯·恩斯特、阿尔贝托·贾科梅蒂、胡安·格里斯、瓦西里·康定斯基、费尔南德·莱热、埃尔·利西茨基、卡齐米尔·马列维奇、弗朗茨·马克、亨利·马蒂斯、皮特·蒙德里安、乔治·布拉克、保罗·克利和亨利·摩尔等，20世纪立体主义和抽象绘画的精品。
除此之外，展览汇集了众多从事视觉思维的艺术家、设计师、插画家、历史学家、散文家、诗人、作家、评论家，并包含了各种思想和各种视觉表示形式：从17世纪开始制作的家谱树开始，以互联网上的现代图表和虚拟演示结束，证明了叙述方式的多样性和现代性。展览的绝对数字是230位艺术家和作者，350件作品和一百多份文件。为参观者提供了丰富的图像选择，既与传统的艺术史话语相辅相成，又独辟蹊径。同时，作为展览的实验性还体现在这还是一场关于展览的展览。从一开始就旨在显现一个怪异的事实，该事实是对持久以来展示艺术作品的传统模式的倾覆。
我认为，从方法论和艺术史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展览，它的怪异之处是着眼于以视觉叙述的方式来解读艺术史，或者换句话说，以图像为主来述说艺术史，而不是古典和既成的展示和研究方法。特别是展览画册中众论文的角度，是多年来数据可视化艺术实践，在艺术史研究和策展领域的一次前所未有的实践。这场展览是一次测验考试，也是一次大于测验考试的冒险。这本书力图打破所谓“两种艺术史”之间的屏障：一种是从学术专业角度书写的历史，另一种是非特定的纯真传播。从一个特定的策展角度，即一只脚在策展实践，而另一只脚在视觉思维，最新的视觉思维可能就是在大数据时代我们如何将数据可视化。持久以来，许多人认为艺术存在于许多展览中，却不知道探索性的展览是在架设通向未知领域的吊桥。
尽管几个世纪以来，图像一直隶属于文本，但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它们一直在恢复自一开始就饰演的角色。视觉交流被证明是一种强大的工具，只要我们甩开偏见，仔细回望文明中的文字和图像之间的关系，就会发现图像的功能居然如此强大，这意味着图像不再是其他话语表示形式的辅助角色。在这种情况下，数字化特别是云贮存，将人类以往徒手掌握的数据迅速膨胀，于是措置数据的能力和使数据视觉化的手段成为今世艺术中引人注目的异军突起。
《艺术谱系》分析了艺术家、评论家、设计师、理论家和诗人等对艺术史的视觉表示，除运用史料中大量的信息图形、绘画、草图、地图、计划、印刷品、图纸和图表以外，并由各路专家分别撰写论文，其中包含信息图表专家曼努埃尔·利马（Manuel Lima）使用树和信息网络探索了映射数据的千年历史，形象和通俗地解明了艺术的谱系。例如：知识如何增长？有时始于一种洞察力，并发展成许多分支；如今我们发现它还会长大为一个复杂且相互关联的网络。而这是一段引人入胜的可视化历史，也是对人类曾经绘制过我们所知道的工具的渴望和再度审视。利马引用了他那本著名的著作——《树木之书》（The Book of Trees）中的方法和资料，即列举一种最原始的形式：用树木来把知识和数据视觉化。
▲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图
公元3世纪
1230
13世纪上半叶
1300-1400
1552
1632
1663
1901-1911▲最古老的知识树
本图录几篇重要的核心论文为：曼纽尔·丰坦·德尔·朱科的“图解之眼与策展想象力”；阿斯特丽特·施密特-伯克哈特的“图表的艺术”；曼努埃尔·利马的“图解传统从中世纪开始到文艺复兴时期”和欧金尼奥·卡莫纳的“范式和反范式1936—1946”。
巴尔的著名图表成为一种范式，其周围聚集了伟大的博学家和思想家的大量作品，法国哲学家居伊·德波（Guy-Ernest Debord，1931—1994）的情境主义地图；游击队女孩的“历史中的游击队”；阿塔纳修斯·基歇尔（Athanasius Kircher，1602—1680）的巴洛克时代的知识之树；激浪派开创人乔治·麦修纳斯（George Maciunas，1931—1978）的《扩展艺术图》；安德烈·马尔罗的想象中的博物馆；奥地利科学家奥图·纽拉特（Otto Neurath，1831—1978）的图表和同型；美国抽象画家阿德·莱因哈特（Ad Reinhardt，1913—1967）的拼贴的艺术史莫里斯·斯坦，拉里·米勒和马歇尔·亨利克斯《谁发明了前卫？反教育蓝图》；德国艺术史家阿比·瓦尔堡（Aby Warburg，1826—1929）的传奇《记忆力图集》（Mnemosyne Atlas）；以及激浪派艺术家白南准的《海中的激浪岛》等许多作品。而这些作品中的重中之重，是汇总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阿姆斯特丹市立博物馆两家博物馆收藏的卡齐米尔·马列维奇在1925—1927年间绘制的《用于研究绘画文化的解释性地图和系列22张分析图表》，堪称历史性的合流，也是这次展览的镇展作。
▲安德烈·马尔罗在他的工作室，他正在写他的书《想象的博物馆》，1953年，巴黎角逐档案馆，巴黎
▲激浪派开创人乔治·F. 麦修纳斯的《扩展艺术图》，1966年
▲马列维奇绘制的“立体主义四要素形式分析的图例”之一，72.5cm×98.5cm，1925年
依照马列维奇的说法，这22张分析图表既是研究绘画文化的解释性地图，也是这场展览的谐音“作为视觉艺术的绘画地图”。
▲乔治·塔利亚科佐“知识之树——人类想象力的遗传历史”，1989年
▲沃德雪莱“谁发明了先锋守卫?”，158.75cm×72.39cm，2008年
（本文节选自《读〈艺术谱系，或作为视觉艺术的艺术史 〉》，原文刊登于《建筑师》杂志2022年4月刊，微信版已略去文中所有注释、图片来源、参考文献等信息，正式版本以原文为准。版权所有，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建筑师》No.216丨2022年4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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